白穗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手机从手里滑落,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她才惊醒,忙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下意识解锁点开熟悉的app,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宋恪和蒋伊妍的热搜依旧挂在那里,完全没有要降热度的意思。
毛毛似乎是发现她情绪不对,小爪子搭在她的小腹上,喵喵喵地叫,时不时舔一舔她的手指,仿佛是在安抚着她。
她摸了摸毛毛的头,拖着脚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人眼眶下面浅青一片,头发也是胡乱扎着,睡衣挂在身上空荡荡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帮助。
等待解决的问题还横跨在她和宋恪之间。
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蒋伊妍的事情让人毫无头绪。
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但是更让她难过的是宋恪的态度,她无法捉摸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为什么已经一天了,他都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其实她还是那个她吧?对宋恪来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个白穗。
只是前一段时间被他的温柔所蒙蔽了双眼,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被他限制在某种特定的角色里,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建立起面对他时的尊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有底气说出她深埋起来的感情。
她是不是错了?
白穗回到客厅,墙上挂着一个她很喜欢的猫头鹰钟表,秒针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每一下都“咔哒咔哒”地敲在心口,和心跳一起作响。
已经是晚上11点41分了。
其实从早上看到那个报道起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赌注——
如果在今天结束之前,宋恪可以放下他的骄傲,可以来找她的话,她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是被千夫所指也罢,是失去热爱的事业也好,无论前方是有多黑暗,她都不会再放手的。
什么都没有的日子她已经走过来了,让她再被打回原形也无可厚非,反正最初的最初,她的确是走了捷径,对不择手段获取了报酬的人生所欠下的债,她愿意偿还。
只要爱的人还在身边,她相信自己可以再次站起来。只要他还在,她从前低入尘埃的一段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但是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她深深地把自己陷到了沙发里面,耳边还是指针走动时发出的令人烦躁的声音。
一圈,一圈,又是另一圈。
她捂住耳朵。
如果他不来呢?
她忽然惊慌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仔细去思考这个赌注存在的另一种可能的结果。
就像是抛硬币一般,其实抛上去的那一刻,每个人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而她的答案呢?
她还是不想离开他的啊,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
只是,如果他真的连解释都不愿意,仍旧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关系趋于冰冷,是不是说明,她的不愿离开,也只是可笑的一厢情愿而已。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时间在残忍对她做出最后的判决。
终于,在钟表发出整点的报时钟声时,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把双手遮在眼睛前面,肩膀一颤一颤地,默默地哭了起来。
这是生生忍了一天的眼泪。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蓝光,不过几秒,忽然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之中。但是白穗已经不需要再点开看第二遍了,她已经看到了,所以她才会这么肆意地哭了起来。
因为就在钟表要响起的前一秒,一条消息忽然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我在门口。”
时间显示11:59分。
来自宋恪。
她这个幼稚的赌,好像是赌赢了。
这么想着,她赶忙跳了起来,按开客厅的落地灯,光着脚跑到门口,胡乱用袖口擦了擦眼泪,这才把门打开。
熟悉的身影就插着口袋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肩宽腿长的,比她这几日难熬的回忆里看着还要英俊许多。
宋恪扬着一双精致修长的眉毛,一双眼睛暗潮汹涌地看着她,黑漆漆的瞳仁里满满都是她此刻狼狈的身影。
一时间忽然忘了所有组织好的话,她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发出一声难以忍耐的呜咽:“你怎么才来!”
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这下无论她再怎么把脸藏在宋恪怀里,都没办法掩饰她在哭泣的这个事实了。
胸前也可以感觉到渐渐漫延开的冰凉的湿意。
宋恪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有些诧异有些不知所措,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他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进了门,将她放在沙发上,自己却是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
毛毛好久没见宋恪,兴奋地扬起尾巴,在他腿边缠来缠去,宋恪没有心思管它,一双眼睛只落在白穗的身上。